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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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哪哪都有广州路。

 

青岛 。

这年青岛没有雪可下，就使劲刮风。风拍在人脸上。孙翔把黑色拼布口罩往上拉。他在呼啸的酒店附近迷路了，犹豫了半天才打电话给唐昊。意料之中收到一筐嘲笑。唐昊让他等等，呼啸的车顺路送他一起去全明星会场。于是他一个人站在大巴边上，手揣在口袋里，从六点一直等到六点半。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有耐心的时候了，唐昊让他等他就这么乖乖等着，他想。

可事实上，还有另一次。

 

南京。

他等唐昊告白也等了半小时。

忘了上一句是谁开的口，等回过神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唐昊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孙翔坐在副驾瞄了眼仪表盘。十一点了。

车停在龙蟠里和广州路的岔道口，拐个弯就是省医。低烧烧得人头脑不清，车里暖气开得大，孙翔觉得闷又觉得冷。伸手去开窗，被唐昊抢先一步全锁了。

“啧，”唐昊投降似的右手捂住半边眼睛，“你这人……怎么就是不懂。”

嗯？

孙翔靠着车窗，窗玻璃冰冰凉凉的抚着脸颊。他侧过脸来看唐昊。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呲牙咧嘴的，像看上了什么东西又下不了口。

“你说了我就懂了？”孙翔试探着问了一句。

唐昊深觉自己被孙翔摆了一道，深吸了口气，解了安全带，倾身靠近驾驶座。手撑着椅背，隔了一点距离俯在孙翔身上。

“问我为什么陪你打吊瓶到这个点？好好的休息日在医院呆了一个白天，我傻啊？要不是因为……”

噢哦。

孙翔睁大了眼睛，睫毛刷在唐昊眼睑上，痒痒的。推开唐昊，手捂着嘴，唇齿间还残留着被侵略被交缠的触感。

“唐昊你抽烟啊？”

唐昊被气笑了。

 

青岛。

唐昊短信来说，马上到。隔了几分钟就看到呼啸一大帮人吵吵闹闹地走过来。说是吵闹，只有赵禹哲和林枫在大声讲着今天的晚饭。阮永彬低着头发呆，郭阳在玩手机，刘皓和唐昊小声说着什么。走近了，还是赵禹哲第一个打了招呼。

“哟，孙翔。”

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是灰黑的队服，混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只是轮回的白色面积更大些，金黄色的边镶着，一只帝企鹅混进了帽带企鹅群里。

点头跟呼啸的人打了招呼，孙翔一个人走到大巴后头坐下来。椅背调得很低。仰着脸看唐昊站在车头点名。配上赵禹哲的声音，小学生出游吗？孙翔嗤笑一声。

“赵禹哲。”唐昊手环抱着，人站得笔直。孙翔仔细地扫了一遍，两遍，才发现唐昊是真的没戴围巾。什么人啊，这是。青岛今天几度你知道吗？在唐昊眼睛扫过来时，孙翔抓准机会翻了个白眼。

“到！”

妈呀还真是点名。哈哈哈。孙翔在心里笑得打滚，玻璃窗上却只留了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

“赵禹哲，带了，”唐昊手指敲着手机屏幕，“林枫？”

“嗨嗨。”

“林枫，带了。”

“报告队长，”林枫笑嘻嘻地开口，“队副，老郭，老阮都带了。”

唐昊哼唧一声，没理他，继续点他的名。

“孙翔。”

坐在大巴前端的呼啸众人都转过来，赵禹哲还抱着椅背跪坐起来看着孙翔。被围观得有些窘迫的队长家属把蹬在椅背上的腿放下，坐直了身子。

赵禹哲摆了个口型，配，合，一，下。

孙翔不屑地看着窗外举了举手，“到了。唐队长，这车开不开啊？”

唐昊又哼唧一声，“孙翔，带了。”

等唐昊走到他旁边坐下，孙翔才压低声音在唐昊耳边说，“蠢死了你。”

“你也没好到哪去。”无指手套被人从下端探进去，最敏感的手心被轻轻刮着。孙翔整个人抖了一下。

“搞什么？”脸都红了。这么多年，还经不起刺激。唐昊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孙翔的脸。用劲挺大的，精致的五官排列都脱了形。

毕竟还是在人前，就算是缩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后方孙翔也要点面子。他闭着眼睛往唐昊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就见着唐昊立刻红了脸。

凡是孙翔主动一点唐昊就把不住。这么多年还经不起刺激的是谁啊？

孙翔得意地笑了。

一路无话。

孙翔撑着下巴看窗外，肃杀的风里混着盐味，辉煌的灯火在眼前铺开。勉为其难地伸出手指勾住难得害羞的唐昊，又被用力地回握。

巴士沿着广州路，途径青岛站，拐了好几个弯。

 

上海。

跟纠缠的全明星排名一样，他们在生活中也互不相让。心情好就糊弄糊弄让矛盾过去，心情不好就打一架。

反正，总有一种方式能互相包容的吧？你和我。

孙翔气得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眉毛立起来，连生气都这么神气活现的。坐在驾驶座的人啪一下打掉他的手。

“你不认路不会问？要去静安你开到杨浦区是想怎么样？”

“导航说往这边走，”唐昊疲惫地把刘海往后捋，“倒是你，见走错路了不会说啊？”

车停在广州路桥下，往前走是肮脏的河流。

之前几分钟他们才刚吵了一架，为的什么？孙翔懒得找零又买回来一堆零零碎碎的糖果零食。他们没人吃甜的。总是这样，孙翔带来点什么，唐昊就嫌弃。

“要你管？”

每每被这句话激起火气。要你管？当然啦。你是我的嘛。可怕的独占欲。

唐昊照惯例搂着人狠狠吻了一段，锢住肩膀的手劲很大，就这样用力地往里，向前，不断连的亲吻。嘴唇干裂的血痕被咬得更深。孙翔嘶了一声，眼角红着，推开了唐昊。

“在上海待了四年你还不认路？”唐昊又补了一刀。

“不认！”

被欺负得狠了，孙翔开始闭口不语。唐昊逗了几句都不吭声，才知道是真生气了。唐昊哼了一声。才懒得管你。

沿路是老旧的居民区。药店。速递。早餐店。唐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到这里，光顾着吵架了。

抿着嘴唇，打了方向盘掉头开上路桥。

极其难得的相聚。呼啸对轮回，在常规赛期间见面算上主客场一年也只有两次。其余的相会都在酷暑隆冬。孙翔身上薄薄一件棒球衫，唐昊在后视镜里看他，真少见，春秋时节的孙翔。很快他就被自己一瞬间的想法打败了，又不是江团白鱼，还分时节。

手指轻轻抚上微颤的眼睫。睡着了啊。

孙翔倒是一年四季都鲜美。唐昊扯着嘴角笑了。

车在轮回后门停了一小时孙翔才揉着眼睛醒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又突然想起唐昊的恶劣行径。

一句话没说，拔了在充电的手机就走。车门被嘭一声摔上。

搞什么？

唐昊有些不懂了。

他们赶在比赛之后见面。做了一次，起来已经日上三竿，一起吃了午饭，开着车闲逛，送孙翔回来的时候迷了路。期间吵了几次嘴，都被新的要争吵的由头压了下去。

不肯认输，不肯低头，是他们相处的方式。这没有什么错。

唐昊点了根烟，站在电线杆子下等了一会。暮色四合。路灯啪的一声点亮，整条后街都亮堂了。

扔在后座的手机震了震，手机铃声是短暂的系统音。

一条短信。

“分手吧。”

用短信分手真是没品啊，孙翔。唐昊把烟碾了。

“可以啊。”回信的速度快得很。语序也对称。

当初孙翔问唐昊要不要试着在一起，唐昊也回的这个。挺好的。有始有终。

 

南京。

再次见面是季后赛，呼啸主场负于轮回。决赛，连输两场。是呼啸近年来最好的成绩，但却是屈辱的亚军。唐昊恨得咬紧牙关。出道七年，留给他，留给呼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和孙翔在舞台两端遥遥相望了一两秒就瞥开眼。不过两个月，对望的人已有些陌生。开心的，愤怒的表情，两个极端。

说到底，没了恋人的身份，他们还是最好的，终将纠缠到底的对手。

十三赛季，黄金一代退得差不多了，但没人能想到第五赛季出道的人里第一个退役的是周泽楷。热热闹闹的恭喜过后，周泽楷言简意赅地说了声，再见。

队长的位置顺理成章地移交给孙翔。

唐昊冷着脸看电视里孙翔的笑容，“下个赛季，轮回会赢。”

孙翔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唐昊想。不一样了，也不再属于他。

休息室里呼啸众人大气不敢出。新人旧人谁不知道自家队长和轮回新任队长的旧事？还是鬼迷神疑的操作者林枫有点底气，站起来拍了拍唐昊僵硬的肩膀，“队长，走吧。”

一群人跟在唐昊身后从选手通道走出场馆。夜色下，有人背对场馆，叉开长腿坐在石墩上等人。

“队长，好像是孙翔。”赵禹哲跟在唐昊旁边补了一句。

唐昊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孙翔接下轮回队长的心情他多少能体会得到。一半的害怕和患得患失，一半的自信和责任。这些都不重要。他只看到孙翔好像瘦了些。比抱着刚刚好的样子瘦了一点。

位于清凉山的场馆在人群散去后异常安静。唐昊带了一群人和不知道干嘛的孙翔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半分钟，唐昊哑着嗓子说了声走。

呼啸众人走过揣着口袋，弯着腰的孙翔。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并不关心。

孙翔低着头，看地上的人影一个个靠近又离开。

有人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心脏紧缩，又膨胀。听不到声音。

往前走是车灯曳着尾巴的广州路。呼啸训练中心和场馆在广州路西侧。清凉山下三道岔口，随你向西向东。

孙翔对这里很熟悉。

他们戴着月光牵手沿着这条路走过许多次。从梧桐飘絮走到叶子黄时。

一瞬间，相背而去的唐昊和孙翔张了张嘴，都想对不足十米处的对方说些什么。

最后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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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每次虐都不知道虐了谁。

这篇大概是说，就算是他们这样看上去就是天生一对的（……）还是有选择的，在相处的过程中随时都面临着继续/退出选项。

这次他们选择不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