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

*狗血，直掰弯，失忆梗

*突发狗血，写得我好兴奋，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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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孙翔醒了。

医生说，他受了点刺激。

医生说，他已经平静下来，再过些时候可以带他回去。

于是，唐昊在孙翔苏醒后的半个月终于来到医院。

单人病房内孙翔仍在沉睡，病床摇高，枕头垫在腰下，手边一本书页卷边的漫画摇摇欲坠。

唐昊看着孙翔苍白的面容，颊上几道粉红的睡痕，和两年前并无不同。他将漫画从孙翔指间取出，放在床头柜上。床头柜的花瓶里有一束枯萎的花。

然后孙翔就醒了，似乎刚才没睡实，眨眨眼睛，眼神困顿朦胧。

“唐昊。”孙翔叫他。

“感觉怎么样？”

“一般吧。”孙翔耸肩，“一场小车祸，我也不知道为啥医生让我住这么久的院。”

他额头上有块纱布，还没拆线，唐昊帮他把病床再摇高点时闻到苦涩刺鼻的药味。

“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孙翔笑，“谢谢啊。”

唐昊看着他爽朗的笑容，顿时有些局促不安。

车祸带走了孙翔的家人，按医生的说法，也带走了孙翔脑海中这一段过于伤痛的记忆。

“哎，你那什么表情啊喂。”孙翔不满，“你不用这样，我都知道了……我爸妈的事。”

心中的大石陡然落下，唐昊松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惆怅。孙翔失去那段记忆，不必终生受折磨固然对他是好事，但唐昊心里的那个孙翔仍在为此哭泣，哭成一个傻逼。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哭到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也无所谓。

他面前的孙翔没有落泪，而是露出怅惘的神情，似乎想要表达难过，眼角却没有泪意。

孙翔安慰他：“都说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唐昊喉头苦涩，如同口含黄连。

“对了。”孙翔看向他，眸光清澈，面上带了瑕疵依然清隽俊秀，“医生让我谢谢你。我的紧急联系人是你吧？听说你那时在国外，越洋帮我付了医药费。谢了啊，兄弟。”

“……小事，谢什么。”

“钱我回头给你。”孙翔爽快地摆摆手，“家里虽然出了事情，但我应该还有点小钱。”

“唔，钱的事不用急。”唐昊说，“你先养病，在医院好好待着。”

“我不要——”孙翔一脚蹬在病床左侧的扶手上，床颤了颤，耍赖的时候，他有了几分过去的影子，“我快在医院待到长毛了。哎，那个啥，差点忘了，我的紧急联系人为什么是你啊？听到时把我吓了一跳，哈哈哈。怪麻烦你的，你还在国外呢……不过你什么时候出的国？去旅游吗？”

“定居。”唐昊感到有些怪异，眼神掠过孙翔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在旧金山，去年的事。”

“哦……可能我脑子撞坏了，忘了。”孙翔挠挠头发。

“其他事你还记得吗？”

“嗯？比如呢？1加1等于2我知道。”

“紧急联系人的事。”唐昊问完，憋住一口气。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沉在海底，气泡咕嘟咕嘟往外冒，深蓝的海水死一般寂静。

孙翔歪歪脑袋，冥思苦想，没想出所以然。他朝唐昊吐舌头，二十五六岁的人，言行举止还像个小学生：“……嘿嘿，也不记得了。”

唐昊走到病床边，倾身，手撑在孙翔腰侧。孙翔不舒服地往后缩屁股，可病床摇高了，后退的空间很窄，他无处可逃。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设在手机上的。”唐昊盯着他骤缩的瞳孔，一字一顿道。

“在一起是我想的那个在一起吗？”孙翔震惊万分，“我们交往过？怎么可能？”

他心中惊涛骇浪，仿佛被天雷劈中。

天底下可曾有孙翔这么倒霉的人？出了车祸，变成孤家寡人，失去部分记忆，脑子糊里糊涂，内心彷徨不安，如今还多出一个男朋友……不，前男友。

“嗯，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唐昊轻哼一声。

“这绝不可能！”孙翔信誓旦旦，“我可是直男。”

唐昊嗤笑：“那倒是，所以我们分了。”

孙翔顿觉尴尬，屁股在病床上扭了几下，讪讪：“嗨，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

唐昊险些笑出声：“怎么这么说自己？”

“那我不是要安慰你么……”孙翔嘟囔。

唐昊的笑意僵在嘴角，他坐回床边的靠椅，腰背挺拔，贴着塑料椅背，双手交握置于小腹，长腿交叠，姿态优雅又冷酷。

“都分手多久了，我不需要安慰。”他垂眸，声音渐低，最末几字好似融在风里。

是他强迫孙翔步入歧途，而后孙翔想走回正轨，他不能怪孙翔，不能责怪任何人。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在雨天的便利店前接吻，在唐昊的公寓沙发上抵死缠绵，在孙翔家乡的老宅捉猫闹狗，手牵手走过盛夏深秋。

如今孙翔好巧不巧把他们曾经交往过的事实忘了，那段回忆只有唐昊一个人记得。再过两三年，记忆会像过时的电影胶片湮灭于时空中，一切就会像从未发生过那般自然而然，安全妥帖。

孙翔指尖抠着雪白的被套，发出布料刮擦的窸窣声，边缘抽出的线头在屈起的指节上缠绕，留下一圈勒痕。

他低垂着头，宽松病号服衣领露出的脖颈像一片月光。

唐昊干咳一声，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打算怎么办？”

“先去看我爸妈。”孙翔有些垂头丧气。

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丧事由远房亲戚帮忙料理。他和上一辈的亲戚们没多少交集，别人也怕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继续治疗下去会是个无底洞，对他敬而远之，只请医院护工照顾。

尽管来的是有点迟，但唐昊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孙翔依然感怀于心。

“我，感觉很奇怪。”孙翔忽然闷声说，“医生说，我把失去父母的事忘了。确实，我的脑海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约好去自驾游的事。车祸啊，失去家人的伤心啊，我都不记得了。现在，即便知道，我也没什么感觉，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这样的我去看望我爸我妈，会不会……”

唐昊嘴角紧绷，他攥紧手指，手背上青筋起伏。

“没事，我陪你去。”这句话仿佛不是从他嗓子里说出，而是从骨头芯子里挤出来一样，滞涩而苦闷。

医生说过，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所以一经冲撞和亲人逝去的刺激，就把他痛苦悲伤的记忆一并抹去。

现在的孙翔不会再难过，只是有些许迷茫。

而唐昊在意的是，孙翔为什么把他们两个交往的记忆全忘了。

就这么恶心我吗？讨厌到要全部忘记？唐昊望着孙翔俊俏的脸，单纯不安的神情，不由恶劣地想，如果他再做什么，再让孙翔“受伤”一次，孙翔会不会再度失忆？

这一次，他非得做点什么，让孙翔难以忘怀才好。

“啊，什么？”孙翔愣住。

“我说，我陪你去。”唐昊再次说，“我回国一个月，会帮你把车祸的事情处理好。你现在一个人，脑子又有毛病，有些事没人帮你不行。”

“……我怎么觉得你在拐着弯骂我呢唐昊？说谁脑子有毛病呢？”孙翔哼了声，不满地皱皱鼻子。

但他没有拒绝。

叫前男友帮忙是古怪了点，可是，孙翔如今举目无亲，举步维艰，唐昊不出现，他也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三天后我来接你。”唐昊冷着脸，淡淡地说。

“嗯，谢了。”孙翔抬起头，这才发现多年未见，唐昊比他模糊的印象中帅了许多。

记忆里的唐昊同样像蒙上一层灰色的轻纱。他只记得，他们在高中同班，唐昊打篮球很好，经常跟他一块在球场战到晚自习。唐昊跟他一起逃课，一起被段长叫去办公室骂，一起在操场主席台上做检讨。

那个朦朦胧胧的唐昊像时间长河里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他面前这位嘛……就像一块锻造淬炼过的金属，笼罩着锋利而冰冷的气息。

“走了。”唐昊起身，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黑色挺括的风衣让他比实际上瘦高几分，但孙翔知道，被秋风冷雨吹拂到冰凉的布料之下是一具肌肉结实滚烫的血肉之躯。

……等一下，我知道个屁啦！孙翔脸红了红，慌慌张张地点头。

唐昊的手在他凌乱的冒出黑色发心的金发上停留良久，还是收回去，又酷又装逼地插兜里。

“有事打我电话。”

“唔。”

“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

病房门合上，屋内屋外的两人皆舒一口气。

唐昊看着病房门不发一语，半晌后，才缓步走向医院逃生通道。

消毒水味和烟味融合成一股难闻的气息。唐昊靠着墙抽了两根烟，才把胸腔内难以抑制的恼火、羞愤、不甘、遗憾、悔恨那些烟灰色的心情按下去。

他大可以甩手就走，让孙翔这没心肝的玩意玩蛋去。

可是，孙翔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表情梦魇一般再度迷惑住他。

他被魇住了。一次，又一次，堕入名为孙翔的无边地狱。

“原来以前那不叫失恋。”唐昊低笑，自嘲道，“今天这一出，才他妈叫失恋。”

良久，唐昊骂了句脏话，抓抓头发，掏出手机给刘小别、邹远发微信。

“回国了，接驾。”

刘小别回得最快：“靠，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哥几个去机场接你啊。”

邹远紧跟着回复：“到哪儿了？今晚出来吃饭？”

“晚上九点，出来吃串喝酒。”唐昊回，“可憋死我了，美国吃串人均五百，我艹。”

刘小别在群里哈哈大笑，笑完，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回国跟那谁说了没？”

“谁？”唐昊明知故问。

“孙翔啊。”刘小别说，“要不要叫他？要的话，你穿帅点，让孙翔后悔去。”

唐昊无语：“后悔个鸡毛。别逼逼了，就我们三。”

“好吧，晚上见。”

“哦对。”唐昊恶劣地笑笑，忍不住吓他们一下，“孙翔我已经见过了。”

“嗯？！”刘小别八卦之心顿起。可是无论他怎么在群里狂轰滥炸，唐昊都没再回复。

见过了，见过就行了。病歪歪躺床上，可怜巴巴的，还要人陪……

唐昊嗤笑一声，心想，对，我就是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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