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

*娱乐圈，999线昊×当红小生翔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求评论
>>

25

荒唐也要有个限度。

影视城内拍戏的剧组说得上话的演职人员大多在这家五星级酒店入住。酒店说是五星，看起来大，但剥开金灿灿的“欧式宫廷”风壁纸，服务水平跟大城市的三四星酒店差不离，墙壁的隔音能力堪忧。

孙翔抱怨着下回让唐昊去他那间位于顶层的总统套房，但当唐昊问起为什么时，却红了脸不再说话。

“走了。”孙翔站在门边，兜里装模作样地揣着剧本。他盯着背对他换衣服的唐昊，那件衣角沾有不明液体、咸菜似的T恤被慢吞吞脱下，露出脊背上漂亮的肌肉线条。“喂！”他又喊了声。

啧。唐昊上身光着，把额发往后捋，神色无奈地走向孙翔。孙翔气得踩了他蹬着一次性棉拖的脚几下，才换回一个令人心神荡漾的吻。

次日，孙翔笑容满满地由着化妆师往他脸上打阴影粉，按他的话说，把他变老变丑。大明星难得地配合让化妆师心里打鼓，再看他满面春光，嘴唇红润，思索几秒后不由感叹，昨晚象山这片儿地恐怕有人成了孙翔猎艳的猎物。

“翔哥心情不错哟。”化妆师扭扭腰，裹着紧身小皮裤的腿拧成一股麻花。

“那是。”孙翔抬眼看化妆师娘娘的举止神态，目光落在他精心修剪过的鬓角和下巴上“凹”字型的小胡子上。呃……幸好唐昊不是这款基佬。

或许因为他打量中带着嫌弃，嫌弃中带着庆幸的表情过于明显，化妆师嘤咛一声“讨厌啦看人家”往他嫣红的唇上糊了一刷子的遮瑕。

 

孙翔的规矩，便是剧组的规矩。唐昊在还差一场三分钟的戏，却被副导演临时喊下来让他候场时，想明白了这句话。

《青空》剧组算好的，没有和孙翔以前演的偶像剧剧组一样跪舔孙翔。以前的组，孙翔就是皇帝，想换女主就换女主，对他别有企图的小配角为了避免麻烦就算已经拍了几十场戏一样说换就换，不带含糊。《青空》好歹守住了“良心制作公司”的招牌，孙翔在组里的地位顶多算个太子殿下，上头有导演，有暂时不能招惹的业界前辈。但在皇帝陛下和亲王们不在的场合，孙翔是最大的咖。

“来，小唐。”副导演指挥场助给唐昊拉了张塑料凳，“先等等，孙翔来了。”

“我差三分钟就能下工了。”唐昊神色不快，低声吼道。

副导演不愿意惹怒呼啸空降来的后台新人，但在选择惹怒孙翔还是唐昊，下轮回还是呼啸的面子之间，他自然而然地选择讨好孙翔。你一个人新人懂什么规矩？副导演心想，要是孙翔因为多等十分钟不高兴了，转身回化妆间要求卸妆休息，耽误的时间谁来赔？而且孙翔又是传说中脾气大得很的事儿逼……B组的进度本来就慢了，不允许一点点拖延。

“你也在B组？”孙翔当然不清楚唐昊和副导之间的冲突，兴冲冲地凑过来。

唐昊像木乃伊似的裹在三层厚实的呢子西装里，汗水一层层地渗出，像在戏服和皮肤间形成了一个温室系统，蒸发、凝结，凝聚成粘腻的盐壳。燥热和火气在他头顶盘旋，话在嘴边徘徊良久后还是咽下去，回孙翔：“嗯，今天都在”。

他坐在场边，头顶炽热的大灯，看孙翔撇开拥簇他的两位助理，笑嘻嘻地跟副导问好，几秒后气场突变，戏谑地看向镜头。

孙翔又进步了。

盘旋在上空的雷雨云轰隆作响，闷雷滚滚。唐昊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的无力，他的自尊心，他停滞不前的演技。他是对做演员一事没有热诚，不过顺势而为，想借援打围，为日后做音乐累积资本和话语权。可能我选错了路，世上并没有捷径，唐昊想。

“昊哥吃凤梨么？”陈夜辉靠过来，长至后颈的黑发被汗水打湿，拧成打着卷儿的海带。

唐昊皱皱鼻翼，心中奇怪孙翔那么潮一人，怎么会请一个城乡杀马特当助理？他对凤梨和笑容神神秘秘的陈夜辉不感冒，摆手拒绝。

陈夜辉暗骂，你算什么咖，还跩上了？但依然勾勾唇角说：“翔哥特意留给你的。”

孙翔根本不知道我在B组拍戏，哪儿来的特意？唐昊嘀咕了一下，冷冷地说：“不必了。”

“说起来，”陈夜辉继续搭话，“翔哥昨天唱到《黑凤梨》和《甜甜的》，大半夜的让我下楼买水果吃。买多了就带到剧组来送给各位老师尝尝，这盒雪梨苹果凤梨沙拉呢，指定送给你，唐昊老师。”

唐昊不知道他想干嘛，对小赵使眼色。在叶修的酒吧便混迹在一块儿的哥们和他默契非凡，侧身卡在陈夜辉和他之间的空地上，挥着《PLAYBOY》给他扇风。

“你！”陈夜辉气结，脑后的海带炸成海带卷。

“我菠萝过敏。”唐昊甩下一句话，闭目养神。孙翔这助理，给他的感觉跟孙翔现在的经纪人差不多，像在海底游移的章鱼，冰冷的触角划开咸涩的海水，躲在暗处，吸盘扒拉在礁石上，猎物来时不慌不忙伺机等待，然后，突然蹿出挥舞长长的触手把猎物搅碎。

“对，我们昊哥吃不了菠萝。不过翔哥给的礼物不好不收，帮我们谢谢翔哥，哈哈哈。”小赵出来打圆场，一把捞过保鲜盒。但他年纪轻，刚出大学，社会经验不多，心又站在唐昊这边，看唐昊对陈夜辉没多少好脸色，笑了几声后不再同陈夜辉说话。

“哈哈，不用谢。”陈夜辉咬牙切齿，“翔哥就这样，对……朋友特别好。”他话说到这个地步，然而呼啸两人把他当空气，只好气得牙齿打哆嗦地走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光打得乱七八糟。”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唐昊正围观孙翔拍戏，顺道生闷气，老者的话音一起，吓得他心脏咯噔一下。他扭头去看那老头，衣衫寒酸，廉价的皮带勒着赘肉，可是精神矍铄，气质像位财不露白的乡镇干部，年龄五十岁左右但嗓音受尼古丁浸染听起来像六七十岁。

“你是谁？”唐昊好奇。

“前边那个打光的臭小子是我二哥媳妇的堂侄。”老头摸摸圆润的下巴，话音经由砂纸似的声带震动，震得唐昊耳朵疼，“你可以叫我老冯。”

唐昊瞟了眼，B组打光的是灯光道具组组长冯老大，现在来了位不知名的老冯管冯老大叫臭小子，剧情走向就像玄幻小说里的天才少年唐三跳崖后路遇扫地僧。唐昊坐在场边等孙翔下来后换他，闲得无聊，跟老冯攀谈起来。

“老冯，你也是灯光组的师傅？”

“来看看。”老冯摇头，头顶强行梳到一边的发片随风飘荡，“你们剧组里的灯光师傅是我一个村的小辈。”

唐昊哼了声：“又不是忍者，还一个村……”

“打光村！浙江安徽这片很多村集体出动给剧组打光做道具，我们村就是。横店、象山都有我的人。要不是我们村临场接下你们的单，剧组得晚半个月开机。”老冯白白胖胖的手指屈起敲敲唐昊的塑料扶手椅椅背，唐昊确信，要不是他穿着戏服做好妆发，老冯会敲到他脑袋上。

唐昊听得目瞪口呆，转念一想，近几年影视业的爆发性成长让横店这类影视城增加了大量群演、灯光、场助的工作需求，周边小城市和农村的人纷至沓来填补缺口，不过，这也导致剧组工作人员素质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接下来他从老冯那儿听的故事，让他对庞大娱乐产业下犄角旮旯的地方多了许多了解。老冯算是最早入行的一拨村民，作为吃螃蟹的人，赚得盆满钵满，也给一村的亲朋好友带来长期饭碗。老冯有经验，有从专业灯光师傅那儿学来的技术，但他的亲戚小辈们不一定有，闹出过不少顶光打成平光、背光，把演员脸上抹的阴影、高光赤裸裸显示在屏幕上的笑话。老冯来《青空》转转，也有监督子侄辈冯老大第一回带人进组的目的在。

“质量，才是招牌！”老冯胖乎乎的手比了个大拇指。

“说得对。”唐昊打岔，“你再说说打光的事儿。”

老冯兴致盎然，把灯光、机位角度等等一线知识倾囊相授。这些知识的基本规律唐昊在呼啸定制的课上草草了解过，可那些表演课教授都没有亲身操作过的老灯光师傅说得生动形象、深入浅出。

本来低郁、忿忿的心情被圆圆胖胖的地中海老冯一搅和，豁然开朗。剧组不平等的待遇也好，不知道是否正确的演员道路也好，不过是他旅途上不那么美丽的风景。唐昊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手头只有演戏一张牌，他便要把它玩好。

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直到老冯说得口干舌燥，唐昊才把“仿佛身体被掏空”的老冯放走，附赠一瓶孙翔代言的矿泉水。

“下次再来！”

“不了，真的不了……”老冯摇摇晃晃地走了，背影像一头胖胖的、秃顶的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饥渴啊？

 

“你跟那老头说什么呢？”孙翔下戏了，不满地问，“不看我演戏。”

“老冯。”唐昊哼了声，“你演戏有什么好……好看好看，我的哥，孙翔，好看。”

孙翔收回拧唐昊后腰的手，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问：“不对，你怎么还没走？穿着戏服在场边等两三小时，不热啊？”

“小唐——”副导演的公鸭嗓响起，“继续拍上一段！”

孙翔愣住了，低着头没去看唐昊的表情，嗫嚅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不用。”唐昊笑了笑，“你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你不生气？”

“嗯。”

孙翔心思浅，唐昊说不生气那自然没有生气，于是抱着手臂，笑笑说：“最后一场吗？我等你。下班后一块去吃饭。”

他这么说，唐昊反而松了口气。幸好是孙翔，他想，傻乎乎的，神经粗犷，好骗。要是换别人跟他谈恋爱，肯定会为这事翻来覆去地道歉，生怕惹到脾气暴躁的他。这样也好，他已经释然，反复提及更会难堪。

“我很快，等一下就好。”

孙翔没回应，几道阴影粉之下的脸颊泛红。

唐昊这个流氓！居然借着三件套大衣遮掩掐他屁股！掐你个蛋！

 

滴——哔哔——哔——

白底红条的信纸上落下潦草的笔迹。许飞扬头戴耳机，刺耳的信号声抓挠着耳膜，他向电台倾着身子，试图听得更明白些。

几串数字从右至左排列。许飞扬翻开藏在《古文观止》夹层里皱巴巴的密码本，他的搭档烟七才是翻译电码的高手，但他等不及了。

“猎鹰回巢。”他译出第一句话，“长空低垂。”

周拂海回南京了？许飞扬挑眉。汪的亲信财政部长周拂海回金陵，那可是个大新闻。

“青青草芥，不如刍狗。盛以箧衍，巾以文绣。”

妈的拽个鸡毛文？！许飞扬挠着后脑勺，用他圣玛丽教会公学习得的一星半点儿古文知识认出两句来自老、庄的暗语。这是个什么意思？！以后要禁止下线用典。

最后总算来了两句白话：“酒馆暴露，速速撤离。落款，青。”

狗娘养的玩意儿！许飞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拉上刚进门的女搭档烟七姑娘，怒道：“青那个狗东西！故意害人吗？！收拾东西，快撤！”

嘭！

前院传来枪声。

tbc.

>>

“孙翔的规矩”是真的，打光村也是真的，不记得是浙江还是安徽了……有个斗罗neta。

最后一段《青空》里唐昊演的许飞扬收到下线“青”的消息，那几句暗语是我七拼八凑的，如有语病，都是百度的错！！！暗语字面意思有含义。

夫刍狗之未陈也，盛以箧衍，巾以文绣，尸祝齐戒以将之；及其已陈也，行者践其首脊，苏者取而爨之而已。——《庄子·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