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翔】星光下 33

*娱乐圈,999线昊×当红小生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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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片场气氛不好。老冯背着手站在场边,看向镜头前本该以悲伤的眼神相对达成最终和解,事实上却回避对方目光的男一和男二号。年轻人啊……老冯摸摸自个儿油光闪亮的地中海,果不其然地听到导演愤怒地喊“CUT”。

“搞什么?你俩过来!”

导演乃是电视剧正剧名导,思想开放,技术精湛,代表作按打算,在大陆电视剧圈的地位堪比卡梅隆之于好莱坞。接下先影后剧的《青空》,盖因对原作和电影版的喜爱,想在经典的基础上再造经典。然而他首先面对的问题就是投资商强硬塞来的男一号孙翔,再来是强势的轮回擅自删改的剧情。好在孙翔没有他想的那般朽木不可雕,轮番调教、磨炼后竟然有了长足进步,而多次换角风波后顶上的男二唐昊也表现出超出预期的演技。正当导演因为挖掘出两枚原石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如炬慧眼时,孙翔和唐昊一块儿掉了链子。

“你们在想什么?唐昊!”导演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半天,脑袋充血,气得摘下渔夫帽像掐孙翔和唐昊脖子般在手心里拧来拧去,“许飞扬要死了!你演的什么狗逼玩意儿?脸色红润,呼吸平缓,你倒是喘啊!至于你,孙大少爷——”

孙翔缩缩脖子,不安地看向脚尖前的沙土地。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得罪轮回。”导演话说得很重,“让你进我的组,算我对轮回的让步,放手让我教你,算轮回对我的让步,这不过分吧?你敢现在撂链子,我敢让你们轮回集团总裁明天绑着你来求我,信不信?”

这话说得片场一片寂静。

导演连全片最大咖的孙翔都敢骂到臭头,他们这些路人甲乙丙丁算什么?不好好表现,还不是导演一个“滚”字?别人是杀鸡儆猴,有江湖地位的导演玩的这招叫杀猴儆鸡。杀完孙翔威风后,之前一脸不屑和不服的唐昊也缩了,安静如鸡。

“我知道了。”孙翔低声说,揉揉血丝满布的眼睛,乖到不可思议地归位。

唐昊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自嘲地扯扯嘴角,朝导演点点头,说道:“刚才状态不好,对不起,让我修整一分钟,再来一次。”

“最后一次。”导演比出一根食指,“杀青前最后一场戏,虎头蛇尾可不好。别让我失望,小唐。”

“放一百个心。”唐昊自信地说。

他昂首转身,一身的道具血浆遮掩不住青年风华正茂的气质,可是没过多久,背对镜头的身影佝偻了,弯腰屈背,脚步蹒跚,左腿拖着右腿一步一蹭地回到机位前。当着满场近百个人,他丝毫没有在乎形象,在众人更加惊诧的目光中,伸了两根指头塞进喉咙管。

舌根被沾着颜料血浆和灰尘的指尖一压,咸涩刺鼻的味道瞬时充斥口腔,一股反胃和窒息的感觉涌上喉头。

孙翔目光不瞬,眼睁睁地看着唐昊难受的模样,额角青筋暴起,脸上充血,嘴唇干裂起皮,看上去糟糕极了。但是,这一份狼狈正是唐昊饰演的许飞扬所需要的。如同唐昊觉得他是怪物一样,此时孙翔也觉得唐昊是个怪物。那么拼命,那么努力。看在几年来顺风顺水却有些迷茫的孙翔眼里,就像河中心一块大斧劈皴的礁石,劈开河流,凛然不动,粗暴又动人地触动着他的心。

“开始吧。”孙翔敛下眼中的难过,在唐昊状态起来后,向导演比出“OK”的手势。

 

许飞扬快死了。

这不是最糟的,最惨绝人寰的是,他要为余一丞而死。

“老余。”他沙着嗓子说。

孙翔飞了对白眼,骂道:“我才三十岁。”

“余一丞同志。”唐昊干笑一声,颤颤巍巍地敬了个稀里糊涂的军礼,“我记着账呢,老子为你挡了五枪。”

孙翔揪紧他濡湿的大衣衣摆,曾经玩世不恭的脸上如今写满愤怒:“为什么?我不需要。”

“你很想死吗?”唐昊咳出血沫子,孙翔为他抹抹嘴角。

一阵无言。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死。”唐昊的话音如丝,任谁都看得出,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延安方面暗杀行动小组手腕最狠的领头人之一“空”要死了。

“那么你呢?”孙翔按下喉头的哽咽,像看着一个只剩薄薄一层沙砾的沙漏般平静地看向唐昊。沙会流尽,人会死,但不应该这么早。许飞扬比余一丞年轻,在组织里更受重用,他活下来或许会比余一丞更有意义。

漫漫长路,他们不过是路基上的两枚滚石,此时其中一枚将提前停下脚步,被后来的战车碾成粉末。

唐昊的眼眸逐渐失去神采,他强拉着最后一丝气力说:“暗杀人才好找,钉子不好埋……咳,你是我们埋得最深的一根钉子。活下来,活到一百岁。南京交给你……”

我记着账呢,老子为你挡了五枪,百年之后再还吧。

孙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伏在唐昊身侧,直到他指尖搭着的手腕脉搏停止了跳动。

许飞扬的墓在金陵城郊三十里的半山坡小树林内,山脚尘土飞扬的道路恰是日本人当年杀进南京的血路。坟墓不是一块馒头包,而是和青草树根融为一体的平地。忠魂埋骨之地,孙翔的余一丞在坟前插了根青色的翠鸟尾羽。羽毛插得不深,风一吹便飘飖而起,飞过紫金山,飘过莫愁湖,无忧亦无虑。

“还不是要靠我。”孙翔变回了那位油头粉面的纨绔,踏歌而去。

 

“小唐,你来一下。”胖乎乎的老冯拯救忙于杀青合影的唐昊于危难之中。他虽不过是打光村老大,但名头上也有诸如象山影视城某某影视公司总经理的头衔,而且在象山,他差不多跟所有当地幕后人员沾亲带故,地头蛇一个,因此缠着唐昊的工作人员都对他很尊重,遗憾地放唐昊走人。

见老冯脑袋上的地中海面积愈发广阔无边,唐昊心中一万句吐槽飘过。卸妆后他换了身轻便的T恤牛仔裤,除了单价多两个零外,看上去跟街边卖盒饭的没什么区别。

“找我干嘛?”唐昊问。

老冯从身边拽过来一位熟人,《青空》剧组灯光组总负责人冯老大。唐昊跟冯老大是点头之交,心里一阵奇怪,担忧起冯老大要为自家闺女找女婿的事情。

“咳,事情是这样的,唐老师……”冯老大摸摸脑后很艺术的脏辫马尾,尴尬而局促的笑容仍显露着劳动人民质朴的土气。

唐昊心里咯噔一下,卧槽,不是来真的吧!他下意识地去瞧孙翔,后者背对着他脚步轻快地走向房车等下一场戏,半分留恋也无。

梳脏辫的乡村艺术家冯老大又从健壮的身躯后揪出一个小胖子,跟唐昊说,这小兔崽子叫小冯。

“……小孩,你好。”唐昊不善于应付三五岁的小朋友,舌头跟着打结。

胖得喜庆的老冯,胖而壮的冯老大,还有一位毛发旺盛的Q版小冯排成一排,宛如一套俄罗斯套娃。小胖子才到唐昊大腿根,唐昊俯视他,觉着这小孩这吨位,亲生的啊!

“唐昊叔叔。”小胖子诚恳地说,“你真帅,能给我签名吗?”

二十岁零几个月的唐昊被叔叔二字打击到恍惚,冷哼一声:“这么小就说瞎话。”

小冯误会,继续狗腿地拍马屁:“真的!你比孙翔帅!”

哪壶不开提哪壶……唐昊瞟了眼贴着反光贴纸的轮回房车车窗,冷着脸对小冯说:“你眼光不错。”

“那是!”小冯有着打小在影视城混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顺杆往上爬,“给我签名吧叔叔,等你成了天皇巨星,我要拿签名去跟村口王二狗炫耀!”

唐昊内心笑倒,脸色不变,他揉揉小冯脸颊上的一坨肉,蹲下身,平视小冯圆溜溜的豆豆眼,认真地说:“给你签名可以,但你要摸着良心说,我跟孙翔谁帅?”

“你!你最帅!”

“我觉得孙翔最帅。”无视仿佛被噎住的小孩儿,唐昊哼笑一声,唰唰往小冯的熊大熊二笔记本上签上大名,孙翔给他设计的那个,龙飞凤舞嚣张得要死的签名。

等小冯和乡村灯光艺术家冯老大走后,唐昊扭头问老冯:“什么事?”

老冯哈哈一声笑,抚着圆润的下巴说:“小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

“你有《葵花宝典》要给我?”唐昊呵了声,“别说笑了,忙得很。”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三个月我看你演戏,有点味道。”

唐昊最烦人跟他打太极,索性一字不吭。老冯见他不给面子,笑嘻嘻地说:“我有位老朋友,以前做演员,现在掉头回来想做做导演。他的电影剧本我瞧过,有个角色挺有意思,我觉着吧,适合你。”

这是在介绍工作机会了。唐昊凝神,心道老冯做到这个位置,特地介绍给他的资源不可能是顶级大片,也不至于是小成本野鸡片。于是他点点头对老冯说:“我一会儿把我经纪人的邮箱给你,谢了。”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老冯笑着跟唐昊道别,话没说几句又发挥起家族遗传精神,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你跟孙翔状态不咋的,不过你们调整得快,没影响今天你杀青。怎么,和孙翔吵架了?”

如果不是看在老冯年纪大该吃药了,唐昊一定会甩手走人。他绷着脸回答:“没有。”

“我看不见得。”

不见得你个大头鬼!唐昊嗤了声:“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老冯惊讶地看了唐昊一眼,拍拍他的胳膊说道:“殊途同归啦。吵架的话,打一架就和好了嘛,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头。唐昊无语,告别老冯后,冷着脸经过轮回的房车,走向呼啸派来接他去宁波栎社机场的保姆车,之后他要去东京拍摄画报,接下来是上海和长沙那边的活动……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半透明的墨色车窗后,孙翔托着腮,面无表情地目送唐昊离开剧组。那日后,他和唐昊在戏外不互相搭理,住不在一处,吃饭不在一处,就连唐昊要走了他也耍着大牌不跟唐昊合影。靠近那个人的每一秒钟都令他难过,除了远远避开,别无他法。幸好幸好,孙翔心想,他们这一行忙起来可能两三年都见不着面,如果他不想,更是可以一辈子不见唐昊。背叛他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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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心态不一样,孙翔要任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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