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翔】午夜电台 四 (下)

*本章不恐怖的鬼故事

*七千字一更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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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左央 下

见过造型更为夸张的葵蓬鬼屋,一栋荒废的精神病院对孙翔而言不算事儿。他根据在唐昊课上所学,点燃两枚定位的符纸,将灰烬洒在生门和与之相对的死门。

哟嗖哟嗖的风吹得垮落在地的门板吱呀作响,孙翔站在门廊外,垂眸看唐昊在他尾指上系好朱砂染制的红绳,忽然按捺不住,问:“那啥,你和别人出任务,也这样吗?”

唐昊抬眼,鼻腔里哼了声:“别人不用我费这份心。”

听出他话中鄙视的意味,孙翔喜忧参半,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比任何人都要强,到那时……

“走。”唐昊轻轻牵引红绳,带着孙翔往前走。

医院大门进去便是一间二十平左右的大厅,弧形的白色咨询台上立着厚厚一沓登记簿。唐昊过去翻了翻,不一会儿便在一年半前的记录上找到访客左央的名字。

“怪了。”唐昊疑惑,“那些东西做事倒挺认真,装模作样的功夫有一套。”

“妖怪嘛!最会装了。”孙翔嗤了声,“你看《聊斋》里的狐狸精……”

嘘。唐昊手指点点他的嘴唇,示意他噤声。

大厅侧门后边传来阵阵哒哒的脚步声,好像有小孩儿穿着硅胶凉鞋在大理石地砖上跑跑跳跳。孙翔挑挑眉毛,这一套他在小学时就看腻了,但忽然来一下,还是叫人心惊。

外头似乎下起了小雨,医院内光线昏暗,愈发阴森。孙翔打开手电筒,光束穿过黑暗落在老旧的黄铜球形锁上,粒粒灰尘在空中飘荡。

开门吗?孙翔用眼神问唐昊,而后紧了紧右手心握着的红绳,将它一圈圈地绕在小拇指上。

唐昊点点头,下一秒,猛地抬脚踹去。

黄铜锁禁不起踹,门板轰然而落。孙翔绕过杵在门边的唐昊,够着脖子看,赫然看到走廊右侧方便残疾人使用的扶手栏杆上用电话线吊了个小孩。

栏杆一米高,这样算来那孩子四岁不到。孙翔忍住作呕的欲望,问唐昊,这孩子是人是鬼。

其实不用唐昊回答,孙翔也知道,这具没有灵体反应的东西只可能是人类幼儿的尸体。她穿着裙子和一双半透明的塑胶凉鞋,脚尖够地,因为体重轻,所以风吹过时会摇晃起电话线,发出踏踏的声响。

“现在的妖怪越来越丧心病狂了……”孙翔皱着眉头走上前,山中潮湿阴寒,小女孩的手指和小腿骨被黄绿色的尸蜡包裹,有些地方曝露出森白的骨,粗粗一算,应该死了半年有余。

再往前,便是住院部。孙翔接连推开几扇门,除了脏乱的病房一无所获。

“要不咱们去找找病历卡?应该在档案室,或者医生的办公室,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孙翔提议。

唐昊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两人接着向前走。按照大厅指示牌所示,办公区域在丁字形排屋的一楼尽头。

走到拐角处时,孙翔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无论是酒店拐角也好,医院拐角也好,因为气流滞塞,很容易引来那些东西驻足。

哗,唐昊洒出一把圆圆白白的糯米粒,它们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像无形的风将它们编织成网一般向前扑去。

“没东西。”唐昊冷声道,“它们撤得很干净。”

孙翔刚想松口气,一抬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厥过去。

只见拐角的通风口上,用钢管挂了只一人长的狐狸!狐狸死透了,它尾巴上棕黄的毛发扫帚一般干燥,上头凝结着绛色的血块。它的脊椎被人竖切开,两支钢管钉在它肩头,腹部的皮被扒掉,白森森的肋骨如伞状向两旁大张,四肢软绵绵地垂落。

“我靠。”孙翔骂了声,“这又是什么?”

“你刚刚说过。”唐昊冷笑。

“嗯?”

“狐狸精。”

“狐狸精怎么死这儿了?”孙翔困惑不已,“我们俩闯的,不是它们的老巢?”

唐昊要过手电筒,在狐狸的尸身下绕了好几圈,沉吟半晌说道:“看起来像古代打仗,把敌人的尸体挂在城门口……”

“你是说,是别的妖精干的?”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同类相残。”唐昊冷冷地说,“妖精妖怪之间,可没有相亲相爱的说法。”

孙翔掩住口鼻,心中敲边鼓,他擅长应对灵体,还没遇过这般凶狠的妖,但他表面是仍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小模样,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唐昊,渐渐放下心来。唐昊都不怕,他怕什么?

横下心,绕过狐狸精的尸体,孙翔握住唐昊的左手,大步往前走。那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虎口和指腹生有薄茧,紧紧扣在手中,像在黑暗的海面上看到灯塔冰冷而明亮的光,心中的不安和紧张消散殆尽。

唐昊意外地没挣扎,任由孙翔牵着,向走廊尽头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不算大,窗台上摆放着早已枯萎的文竹。宽敞的书桌后立着两只档案柜和一个红木书柜,孙翔眼前一亮,赶忙关上门向档案柜扑去。

唐昊和孙翔一道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茶几上下堆满一沓沓的病历档案。他没急着跟孙翔一块找左央朋友的名字,而是四下环顾,试图从周边环境中看出些线索。

“奇怪。”这是唐昊第二回如此感叹,“要是山里的妖精搞的鬼,为什么连电脑、网线都一应俱全?”

“这有什么。”孙翔边翻病历卡边回答,“妖精也要与时俱进嘛。”

唐昊摇头:“如果你是妖精,找个地方吃人,还帮忙搞网线,充网费?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不是说他们有障眼法?可能是变条网线装装样子,放长线钓大鱼……”孙翔忽然顿住,问道,“那左央和小风是怎么联系的呢?”

很快,他们便从厚厚一叠病历中得到答案。

一年前,这儿还不叫姚金精神卫生诊疗所,而是姚氏私人精神卫生诊疗中心。孙翔上网去查,发现寥寥几则信息,全国有三家这样的私人诊疗中心,专门接收轻度的病患进行疗养,比起在网络上无踪无迹的姚金诊疗所,姚氏私人医院曾真实地存在过。

“既然是真医院,而不是妖怪们骗人的幌子,为啥病人家属大半年没收到消息从没怀疑过?”孙翔越想越疑惑。

他们翻到左央的朋友小风的档案,医生尽职尽责,事无巨细地将病人的日常情况记下,发现除了左央外,没有人来拜访过他。再看其他病人,莫不如是。

唐昊冷冷地哼笑一声,孙翔看着他冷峻而轻蔑的神色,忽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这所在山中的诊疗所,病人们的家人真的想再见到他们吗?即使知道医院有问题,恐怕会大找借口不来接人吧……想想坚持和左央邮件联络的小风,想想强撑病体来找七处帮忙的左央,孙翔心头生出一阵阵苦涩的感慨。

“怎么找凶手?”孙翔咽咽口水,喉头干涩发痛。

唐昊把一摞摞病历放回茶几上,看着孙翔说:“招魂。由我亲自问受害者。”

“招魂?”孙翔兴奋起来,以往他解决的怨灵都是难入轮回的可怜人,现如今一家医院几十号被妖精残害的病人或许早已踏入阴间地府,让他们重见天日,回答问题,恐怕不是一件易事。“你要招唤谁的魂魄?”孙翔又问。

唐昊弹了下手中的第一份病历,说:“就他了。”

孙翔伸长脖子去看。是小风。

黑色登山包里的东西洒了一地,唐昊从中翻出一只红色塑料袋,冰冰凉凉的血水滴滴答答。孙翔喉结滚动,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心脏。”

“什什什么的心?”

唐昊嘴角噙着笑意:“猪心。”

呼……孙翔肩膀一垮,安然盘腿坐在唐昊身后。“我能看吗?”孙翔指着眼睛,得到唐昊点头允许后飞快地挤掉眼中焦糖色的隐形。不知是他错觉还是当真如此,用碧蓝色的阴阳眼扫视四周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只见唐昊双手结印,无形的风在孙翔的阴阳眼中化作淡白色的气流,裹挟北方的雪花冰渣在半空中结成一道道状似鸡爪的咒符。

一道寒风化为冰刃,嗖地扎向两只拳头大的心脏。

唐昊轻声吟唱,语速极快,仿佛能倒背如流般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态度。孙翔又觉得他酷,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及深想,院长办公室内悬挂的相框挂画纷纷颤动起来,窗台上枯萎的文竹簌簌打颤。红木书柜的玻璃柜门中央映出一道乳白色的漩涡,一个模糊的人脸由远及近,像要冲破玻璃怼到人脸上一般。孙翔大吃一惊,原来招魂是这般景象。

“林小风?”唐昊甩出一根风绳,将那只鬼魂粗暴地从漩涡中拽出。

“你们是谁?”鬼魂发问。

“我是孙翔。”

啧,唐昊怒其不争地看孙翔一眼。孙翔不爽,说了名字,又怎么样嘛!

“问你一些问题。”唐昊开门见山,“问完便放你回去。向阎王爷借人要耗费气力,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喂喂,你这态度能问出点啥?”孙翔吐槽。

仿佛为印证孙翔的话,林小风对唐昊的问话无动于衷,而是转向孙翔,顶着那张皮肤惨白双目无神的脸问:“孙翔,你想知道什么?”

被一只鬼下了面子,唐昊呵了一声,暂时没有发作。他向孙翔使眼色,让他来问。

孙翔捡重点,把左央委托他们的事简单说了,末了问道:“告诉我们,是谁害的你?”

“是一只狐狸。”

不知因为在精神病院待久了还是做鬼做久了,小风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孙唐二人眉头紧锁,过了好半天才从小风的故事中梳理出有用的线索。

一开始,只是一家普通的疗养院。小风虽然不想被困在这儿,但医生不给他痊愈的诊断,家人不会来接他。逃狱两次被捉回后,小风被关进四面是软墙的病房,穿上束缚衣。对自由的向往超出愤怒,他按捺发狂的冲动,假装病况逐渐好转。

取得医生的信任后,林小风被转移到普通病房,拥有每周上网十分钟的权利,他用这十分钟,和来探望过他的左央联络。

医院寄出的邮件、书信都要由专人审核,所以小风的动作很小心。他没有向左央直接求救,而是在每周一次短暂的通信中告诉左央医院的情况。房屋布局、人际关系……他指望着某一天,发现事情不对的友人会来救他。

“但是在那之前,医院的人变得越来越少。”鬼魂发出一声叹息。

孙翔头皮发麻:“你怎么死的?”

“那天晚上,我在病房的窗边往花园里看……”

有个园丁在掘地,铁锹的舔噪声穿透平静的夜。林小风扒在窗栏边,偷偷往下看,心中好奇,深更半夜,怎会有园丁?医院有过园丁吗?

土太湿,草根太多,铁锹太慢了。那位园丁丢掉铁锹,趴在地上,开始用手刨土。他的动作过于诡异,林小风看着看着不由失了声。

刨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坑后,园丁停下来,把一包东西扔了进去。林小风这才发现,在那人身后有一只只布包裹。奇怪,现在还有人用包裹?

不等他多想,一只没系紧的包裹里骨碌碌滚出一个东西来。他定睛一看,是颗人头。

林小风跌坐在地,拳头塞进口中,试图掩住尖叫。他趴伏在地,想慢慢移到窗边再看看情况。

哪知道,一扒住窗,就有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他抬起头,那是他这一生看到的最后景象——一张口吻狭长的狐狸脸。

孙翔抹去胳膊上的小疙瘩,抖抖肩膀,往唐昊的方向靠了靠。

“那只狐狸,会不会是拐角那只?”孙翔耳语道。

唐昊耳垂发痒,难受地抬起肩膀蹭了蹭,推开孙翔:“可能吧。我们再去看看。”

“如果不是,那岂不是真凶依然逍遥法外?”孙翔拍拍屁股站起来,握紧拳头,对林小风说道,“放心吧,我们一定逮到那群小狐狸崽子,还你一个公道!”

嗡——

“咦?”孙翔惊讶地看向唐昊。

耳边的空气嗡鸣若颤,林小风的鬼魂紧紧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唐昊皱起眉头,骂道:“操,我就知道!”

孙翔恍然大悟:“定位符纸被人动了?”

唐昊沉着脸点头。

看来,那只漏网之鱼不但没有麻溜逃跑,而且嚣张至极地找到了他们头上。

定位符纸用于帮助道门弟子在幻象或者奇异的地形中理清方位,找到出路。既然符纸被人动过,说明办公室外头的环境也被人做了手脚。

“不怕。”孙翔紧了紧两人手中的红绳,“我们有这个!”

唐昊拿他没办法似的叹口气:“长点心行不行!心眼大得能跑马,你怎么平安长这么大个的?”

孙翔哼了声气,懒得鸟他。

“好啦。”孙翔看向林小风,“我问完了,你回去吧。祝你……早日投胎,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熟料那鬼魂白惨惨的脸皱成一张抹布,哭道:“我回不去了,路堵上啦!”

“那妖用了结界?”这回,唐昊也有些惊讶。

幻象就罢了,用上堵塞阴阳之路的结界,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看来,来人清楚他们俩的身份,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来要他们的命。

听罢唐昊的解释,孙翔慌乱了一瞬,好像一个刚踏入校园的小学生乍然被要求解高数题,摸不着头脑。

两人带着拖油瓶鬼魂一道出去,脚下的大理石砖变成了被虫腐蚀发软的木地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却发现那个丁字形的拐角变成一间四通八达的岔道口。

“抓紧我!”唐昊拉上孙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那条路上,孙翔看到许多形形色色的鬼魂,在哭喊,在哀嚎。他勾住牵连着唐昊的红绳,朱砂绳栓紧指骨的触感是他所能触及的唯一的真实。恐惧慢慢消化,孙翔心头重新燃起勇气。雕虫小技而已,他想,雕虫小技!

姚金诊疗所是间小规模的丁字联排小洋楼,两分钟,能从头走到尾再从尾走到头。可是现在,他和唐昊已经在一条路上死磕了十分钟有余。

“鬼打墙?”孙翔问。

唐昊不咸不淡地哼了声。第三次走到一张挂画前,唐昊突然停下脚步。

那是一张仿印象派的复制油画,当代作品,淘宝上十块钱一张。斑点般细腻的笔触融成一幅午后公园野餐的欢乐景象,隔了一臂距离看,能看出欢声笑语的人群和潺潺的流水,靠近些,却难以分辨模糊的人形。一位女士穿着姜黄色的长裙,裙摆散落在绿茵上。孙翔盯着她的裙摆看了会儿,恍然道:“我知道了。”

姜黄和米黄的点状色块,凑近了看,竟然像一只憨态可掬的狐狸。

唐昊嗤笑:“自我认知偏差也要有个限度!”

话音未落,唐昊稍稍抬起左手,右手从左边袖中抽出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以风为刃,以雪为鞘,鹅毛遍地,柳絮翻飞,森寒冷意穿透画布,深深扎入墙体。

砖墙轰然倒塌,脚下软塌塌的地面颤动不止。

孙翔哇哦一声,心想,回去得把唐昊像海绵一样拧干了,多学些本事。

飞舞的砖灰砂砾中,冲出一只一人多高的黑影。

孙翔二话不说,左手抄起背包网兜里插着的钢管,兜头向黑影抡去。

咚!钢管砸到一个坚硬的躯体上,嗡嗡作响,连带孙翔的虎口被震到发麻。

阴阳眼在黑暗中对灵体、妖气的感受更加敏锐,那黑影的一举一动在孙翔眼中犹如慢放的动画,一帧帧地展开。看来跟唐昊的练习卓有成效,孙翔十分兴奋,用力向左边一跳,想躲开迎面一击,再抡起钢管向那东西砸去。同一时间,唐昊从墙灰碎砾中拔出长剑,奔向右边朝黑影刺去。

本来一左一右,那玩意插翅难逃,没想到,他们中间横着的朱砂绳禁不住两个成年男子用力拉扯,嘣的一声,断了。

孙翔心慌了一瞬,黑影立刻抓到空档,在他们中间洒下一团刺鼻的黑烟,难以确定对方的位置。

“我靠……”孙翔以袖掩鼻,“狐臭啊……”

生化武器!这不公平!

对付落单的道士,比对付两个来得容易。黑影喉中嗬嗬有声,朝看起来好欺负的孙翔扑来。

几乎冲到眼前了,孙翔才看清那玩意的长相——一只比挂墙示众的狐狸精更长更强壮的妖物!口吻狭长,眼若铜铃,毛若钢刺,近两米高。

吃成长快乐长大的吧!孙翔边吐槽,边咳嗽,狐狸精刺鼻的臭气熏得他差点流出眼泪。

长棍砸到钢板一样的狐狸胸膛,孙翔退无可退,缩到墙角。

“唐昊你死到哪里去了!”

狐狸体型庞大,肌肉虬结,即使不用妖术,光用拳脚,也能像泰森揍小鸡一样揍死他。

“再坚持一会,老子看不到你!”唐昊骂了声粗。

“看不到你听不到吗!”孙翔无语,用钢管死死抵住朝他脖颈咬来的尖牙利齿,“坚持你个头!”

“滚!”孙翔盯着狐狸那双嗜血的铜黄色眼睛大骂,“为非作歹,还不让人抓了?”

狐狸的力道松了松,孙翔兴头一来,继续道:“医院的人是你杀的吧?你心理变态啊!杀人就杀人吧,还挂起来!晾腊肉啊还是想吓死人啊?!”

孙翔越说越激动:“你看我旁边那只鬼,白色的那个,他朋友在外头等他……你……我不知道你们妖怪怎样,但犯到人身上,恕我手下不留情面!松开手,咱们打一场!”

嗬嗬嗬嗬……狐狸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冷笑。孙翔后背一凉,心想,完了,等唐昊从黑雾中找出来,翔哥都被吸成人干啦……

哐!

狐狸双膝一软,猛地跪在地上,双爪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干哑的嘶鸣。

诶?孙翔从墙上滑落,往旁边让开,然后撞到了一个有点软又有点硬的……

“鬼呀!”孙翔大叫,一蹦三尺高。

“有毛病。”唐昊骂,拍拍被撞疼的肩膀。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孙翔用钢管戳戳跪倒在地的狐狸,问道:“唐昊,它怎么了?”

唐昊眯起眼睛看看孙翔,低声道:“不知道。”

“奇怪……”孙翔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情形,然后义正辞严地对狐狸喊道,“趴下!”

唐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刚刚横得要命的狐妖像被人操控一般任孙翔搓圆搓扁。

“哇……”孙翔感叹,“我的技能比较酷。”

“一只妖精而已。”唐昊在空中丢出一道符,“站起来。”狐狸浑身战栗,哆哆嗦嗦地站起,高大的身形在狭长的走廊上拉出长长的黑影。

啪。符纸燃烧,荜拨有声。

唐昊打了个响指:“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切!”孙翔头一回发现阴阳眼的其他用法,才懒得管唐昊给他泼的冷水,“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你?!”唐昊切了声,用风绳把突然安静下来的狐狸捆成粽子。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出了医院,看着悬在东方的一轮圆月,孙翔这才惊觉他们在姚金诊疗所耗到了后半夜。

照例给隔壁系统的同事打电话,二十分钟后,呜呜呀呀的警报声围绕荒山响起。探照灯、车灯、大功率手电的光打破了山间平静的夜。

一台台担架,一具具裹进黑色尸袋的尸体被抬出……孙翔踹了脚树下的麻袋,环抱双臂,围观不远处唐昊假笑着跟隔壁部门的兄弟们嘘寒问暖。

移交好工作,孙翔脚尖点点地上的麻袋,问唐昊:“这东西咋办?”再抬起下巴,点点肩膀上方的一团白雾:“这玩意又咋办?”

“处理掉。”唐昊说,麻袋猛地抖了一下,“至于这个林小风,你来送他回去。”

他们一身黑衣,在凌晨的山林中很快消失了踪迹。芜杂的野草向两侧倒伏,青狸哭血寒狐死。

 

回程,唐昊打死不坐卧铺,自掏腰包买了两张次日中午的头等舱机票。

孙翔想起姚金医院的种种,依然感叹不已。友情也好,亲情也好,敌不过横插一刀的妖魔鬼怪,致使阴阳两隔。再想到阴阳眼或有新的用途,愈发兴奋,屁股在宽敞的座位上挪来挪去,停不下来。

“哎,唐昊你说……”

“我是不是……”

“超厉害哈哈哈哈!”

唐昊拿空姐发的小枕头小毯子捂住耳朵:“睡觉,补眠,闭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孙翔不满,“要为朋友的进步自豪,懂不?心眼大一点,心胸宽广一点,嘿嘿嘿嘿嘿。”

过两天就是农历二十八,孙翔要回省外一座三线小城市过年。想到这里,他问唐昊:“你过年回老家吗?”

“不回。”唐昊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我有工作。”

“过年做什么工作,妖怪还能跑了?”他又问,“你不回家,你家里人怎么办?”

“……你烦不烦?”唐昊啧了声,“我没家人。”

孙翔笑到一半的笑容僵住:“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唐昊耸肩,不以为然。

孙翔生出一丢丢同情心,脑补了一出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唐昊长大成为捉妖师的悲情故事。他紧了紧拳头,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声问:“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我爸妈一定很喜欢你……”

“你爸妈喜不喜欢我,你怎么知道?”唐昊侧过脸,挑眉问他。

孙翔噎住,磕磕绊绊地说:“因为……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

唐昊闭上眼睛。

孙翔想他忙了一晚,早上八点多爬起来赶飞机,正是瞌睡的时候,不忍再折腾他。但心中的不甘心和渴望像煮沸的肉桂红酒,咕噜噜冒泡,香气醺然。

“可以啊。”唐昊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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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感情戏后一章写了快两万字,要吐血

为了庆祝可爱多的生日这几天会努力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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