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

*孙翔生日快乐。生日前能写完吧。现在想写生贺都得抠着时间写_(:зゝ∠)_进入了漫长的考试期……感谢听我叨逼叨捋大纲的酸奶

*野生动物摄影师唐昊*非洲某国自然保护区志愿者孙翔的故事

*惯例求评论，嘿~猜到伏笔的有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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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眠之城哈拉雷以西两百公里，孙翔独自驱车深入保护区。

草皮在敞篷越野前揭开来路，六月清晨二十度的冷风倒灌进车厢。他扯下围在口鼻处的领巾，自觉像个江洋大盗、西部牛仔或者草原骑士。

今天老板不在，孙翔第一次领了巡视保护区东北区块的活，负责记录保护区内其中一群羚羊的迁徙状况，监督沿路游客的行为，下午则回到志愿中心照顾受伤的狮子。

区内很空旷，只能远远看见成群或形单影只的动物，拐个弯，绕过树丛又都消失不见了。车开到浑浊如同泥浆的溪水旁停下。孙翔用袖口擦挡板，确定了十米开外的草丛后蹲着个人。

那人穿着黑夹克和牛仔裤，手里捧着相机，耳骨上一溜耳钉反射着刺眼的光。孙翔嘁了一声，眯着眼睛看清楚他脖子上挂着的蓝色挂绳（那是保护区身份牌的系带），才不动声色地待在驾驶座上。游客？一个人？脱队了？孙翔想，他得把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载回去。

越野的发动机逐渐冷却，老旧的车身停止了颤动。孙翔像只蛰伏的狮子，只待端着相机的猎物转身，他就张开血盆大口骂过去。

不要命。傻叉。他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东北片区的猛兽极少，多是羚羊、鹿这类温顺的动物。这个月雨线北移，羚羊的数量也不多了。但终归怕有闲逛的万兽之王、豹子、鬣狗出没，园区三令五申不允许游客单独行动。没想到，还是有人不稀罕自个的性命。

孙翔等了五分钟，有些耐不住了。指尖焦躁地敲着方向盘，他吐了口气，用英文朝那人喊，“喂！犀牛洗澡有什么好拍的？”

泥泞的溪水在犀牛粗糙的皮肤上留下泥浆，不久后风会将其风干，变为颗粒状的龟裂的泥壳。

那人按下最后一次快门后站起身。红棕色的旷野中孙翔亚洲人的俊美长相和金棕色的头发十分显眼。黑衣游客舔了舔起了皮的嘴唇，试探地用中文问，“你是景区工作人员？”

听到久违的乡音孙翔的怒气少了一半，他也用中文答道，“嗯，你一个人？车呢？”

“车停在瀑布那儿了。”

“你走过来的？！”孙翔睁大了眼睛。这人有病吧？

“不然是飞来的？”那人几个大步绕到副驾驶，孙翔注意到他和自己差不多高，长相马马虎虎，耳钉和领口处露出的纹身边角让人觉得不好招惹。见孙翔盯着自己看，没有给他开门的意思，那人不耐地啧了声，直截了当地手撑车框跳了进来。

“你干嘛！”孙翔被唬了一跳。

“开车，”命令式的语气。孙翔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那人似乎认为孙翔生气的样子很有意思，稍稍放缓了语气说道，“送我去你们志愿中心。午饭时间到了。”

“不开。”孙翔赖在驾驶座上。

“啊？”

“通行证给我，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坏人。”孙翔拽过黑衣摄影师脖子上的蓝色挂绳，把后者扯得往前一冲，差点扑到他怀里去。

被粗暴接待的同乡艰难地撑着扶手，他在孙翔的衣服上闻到股洗衣粉味。也不知是哪来的大少爷，来非洲体验生活，连衣服都不会搓。仔细闻闻他又感觉这味道很干净，像用好人坏人区别人类的人一样干净。

“昊，汤？”

“唐昊。”那人纠正了他的发音，伸出手来。

孙翔握住了他的手，弯着眼睛笑出一口白牙，“我叫孙翔。”

回去的路上两人交谈甚欢。孙翔把他在伊利诺伊州读大一，来保护区参加一个志愿者项目，老家上海，好吃甜食和肉的家底兜得一干二净。没心没肺的，也不怕被人骗。

唐昊几步套完孙翔的话，自得地笑笑，告诉孙翔他们同岁，他翘家来非洲旅行，拍照，偶尔给杂志社供稿。

“离家出走？”孙翔张大了嘴，“嘿，我也是偷偷来的这儿。我妈以为我去的泰国。”

两位翘家犯对视一秒，大笑出声。

有了共犯间的惺惺相惜，孙翔看唐昊略微顺眼了些。他带唐昊走了内部通道去吃员工餐，粗糙的面包、煮得烂糊的豆子和混了几块鸡胸肉的沙拉。唐昊面不改色地吃了。孙翔本想糊弄糊弄把豆子扔了，看客人都没说什么，只好一闭眼一口吞了下去。

“你下午要回园区吗？”孙翔问。

唐昊转着夹克上的纽扣，垂着眼睛回，“不一定。你有事？”

“没安排的话，来看我的狮子如何？”孙翔在“我的”两字上加了重音。他的眼睛本就大，眼尾像猫科动物一样上挑，此时兴致勃勃地想把得意的喜欢的东西给人看，更显得灵气活现。

唐昊看了他好一会儿，抿抿嘴唇，点头同意。

 

孙翔的狮子叫辛巴，斯瓦西里语中就是狮子的意思。简单粗暴，还有童年怀旧的意味。孙翔捋着半大狮子浅褐色的被毛，介绍道，“我亲儿子。”

唐昊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你还操过母狮子？”

“你懂什么！”孙翔白了捧着宝贝相机的唐昊一眼。他用手安抚着被打了麻醉躺在铁床上的小狮子，嘴里小声念叨别怕别怕，装上探测器就能放你回去了。

“他被狮群遗弃了。现在领头的狮子不愿照料老狮子王的孩子，他留下来就得死，”孙翔的声音有些涩。

“现实版《狮子王》？”唐昊在取景框里放下眼神迷蒙的幼狮和拧着眉头的孙翔。

“这种剧情多了去了，”孙翔转头，才看见唐昊在拍照，换了个姿势，指使道，“拍帅一点。”

唐昊把摄像头的防尘盖阖上。

“你妹！”孙翔比了个中指。唐昊回了他一个同样下流的手势。

兽医走进来，孙翔递了单子交接，同麻醉状态的小狮子道别，带着唐昊走了出去。

“不继续看？”唐昊走在他身边，“装完探测器，过几天它就要走了吧？”

“嗯。我看了他一个多月，老觉得他是小孩子，可他早就到了离开狮群的年纪……”

“伤感？”唐昊说什么话都带着嘲讽的语气。

“你才伤感！”孙翔皱皱鼻子，“好吧有一点儿。”

唐昊这回没说话，犹豫一会儿，摸了把孙翔的金发。金棕色的头发不适合亚洲人，但孙翔硬是用长相和张扬的气质撑住了。这颜色衬得他很帅，在大学里一定招女孩子喜欢。

孙翔甩开唐昊的手，“我靠，你摸狗啊？！”

唐昊摸了下鼻子，没承认也没否认。

孙翔不跟他计较这等小事，问了唐昊照片的事。

“给我看看。”

“不给。”

两位即将步入二十岁的“大人”像小孩子一样站在走廊中央，把“给我看”、“不给”五个字不断反复，吵了场无比幼稚的架。

“你拍的烂不好意思吧，唐昊？”

“是你太丑照得我片子都是糊的。”

“小气。”孙翔在心里大骂唐昊小气鬼，技术差，拍照水平稀烂居然还敢说他丑，混蛋。

混蛋大步往外走，边走边把相机收了，一副生怕孙翔上来抢的样子。他朝后头一脸不爽的孙翔喊，“行了，别叨叨了。这台机子的照片要导到电脑上才能看。”

“真的啊？”

“我骗你干嘛。回头把刚才的相片发邮件给你。”

“谢啦。留个号码？”

唐昊被孙翔拽着手，在手心里记下了孙翔本人的手机号和邮箱。笔尖刺得他很痒，那股痒意一直从手心蔓延到脊背，刺得唐昊一个激灵。

他刚才说了拙劣的谎话，没想到孙翔轻易地相信了。

 

次日，唐昊依照前一天晚上电话里的约定来志愿中心找孙翔。他把车从营地开过来，稳当地停在志愿中心门口。

孙翔打着哈欠招手，“这儿。上车。”

唐昊换了车，坐上孙翔的副驾驶座，“你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

孙翔自顾自地顺着他话里关心的意味往下讲，“没睡好嘛。我儿子要走了不准我难过一晚上？”

“一个人在厕所哭？”

孙翔狠揍了他一拳，“我牺牲半天假来带你逛逛，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唐昊胳膊肘撑着车窗，斜着眼睛看他，“哦？说什么？”

这人气势盛，存在感强，一股子野性，看人像在看猎物。孙翔不怕他，却也被震了一秒。他默默无言地大踩油门，待唐昊狠狠地往椅背上撞了一下，他才诡计得逞般笑出声来。

孙翔在保护区待了一个月有余，内部人迹罕至的地方说不上烂熟，但是比起唐昊的两眼一摸黑，他知道的野生动物栖息地和活动范围足够让自诩大摄影家的唐昊拍个过瘾了。

羚羊和鹿在镜头前都很温顺。唐昊逐渐拉近距离，去拍摄它们的生存方式，吃喝玩乐，嬉戏追逐。鹿和人在某种程度上差不太多。

充当一日司机的孙翔闲得无聊。他趴在方向盘上看车前头专心工作的唐昊，看久了就觉得唐昊穿皮衣戴耳钉一身酷劲儿，做起事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等唐昊拍完一组照片回来，孙翔却歪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喂，醒醒，”他戳了戳孙翔的脸颊。

孙翔哼了半天，几次企图睁开眼睛均告失败。唐昊把心里的吐槽咽下，打开车门，半拖半抱地把孙翔哄到后座上接着睡。

“啧。还以为忽悠了个免费司机，”被孙翔的体重压出一身汗的唐昊手撑着下巴，单手把着方向盘掉头，“没想到是供了个祖宗。”

半旧的越野车从草皮子上开回人为压出的道路，车尾后拖曳着两道粗粝的土痕。临近正午的草原上没有刮风，世界静默得像一块半凝固的胶体。

渐热的气温让清晨时难以察觉的机油味变得浓重。唐昊在心里骂车子垃圾，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后视镜里熟睡的孙翔。

真能睡，路这么颠呢……

机油味之外，唐昊还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他皱着鼻子闻了一会儿，觉得很像是市场上卖的生肉的味道。等孙翔醒了他得问问，这辆车是不是还担负着给狮子运送食物的重任。

血味，铁锈味和汽油的味道混在一块，唐昊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烦躁的心情，用力踩下了油门。他又看了眼睡得被拐跑了都不知道的孙翔，心想，自己这是饿了。饿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