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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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总。”赵禹哲兴奋地说，“我们恐怕钓到一条大鱼了。”
收到报告立刻赶往花园酒店三十层套间的唐昊哼了声：“不就是多几只兽人么？怎么，想借我的设备和资金，给你自个儿邀功请赏？”
“嘿嘿，昊哥，我哪儿敢。”赵禹哲挠挠头发，“这一群兽人行迹隐秘，联盟追踪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具体位置。哪里想到你家狮子跑路后马上和他们会合，身上戴着定位装置，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
唐昊皱眉：“联盟在搜捕这群兽人？不对，你们的人为什么会放任一大群不安定分子在首都周边晃荡？！上面的人知道吗？”
“这个……”赵禹哲笑容尴尬，唐昊脾气对他胃口，年纪轻轻坐上高位的经历亦令人钦佩，但直击重点的说话风格着实棘手，“有的话我不能说。”
“呵。亚斯托兽人监狱的逃犯，有大半在这里吧？”
招惹麻烦招到都城附近，再加上前些日子求爷爷告奶奶让刘小别他爸去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事，无怪乎联盟欺上瞒下，想在事情败露前秘密把流散的兽人解决掉。可是，兽人聪明地躲在都城远郊，尽管人迹罕至，但联盟依旧不能用大动静的小型导弹或者炸药一举歼灭他们，又不能冒着有一两个兽人拼死逃脱到居民区的风险去围歼，宛如看着盘里滚烫肉骨头的狗，下不了嘴去咬。
一个普通的军火商人，如何知道这么多内部消息？赵禹哲暗自心惊，干笑几声，接着报告孙翔的行踪：“他们在旧工业园近海湾处驻扎，根据信号强度推断，孙翔的藏身点在地下排水系统内，有时候信号传输会出现延迟，监控会出现盲区。不过不打紧，昊哥你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无人回应。唐昊陷进沙发，岔着两条长腿，指尖撑住额头，偏着脑袋看掀起床垫后光秃秃的床板上一排滴滴作响的监控设备。中心的屏幕上一枚小红点在规律地闪动，时而短距离地移动位置。其它屏幕上则连接天眼监控系统，老工业园区四处的道路景象尽收眼底。
距离孙翔，始终只在咫尺之遥。就算有数名兽人掩护，联盟接了他的委托，自然有办法让孙翔落单，进行抓捕。他却像临阵退缩的将军，眼睁睁看着战机从指间滑脱。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唐昊低声说，“杀掉其他兽人也好，顺手活捉也好，不许伤孙翔一根头发。其他人是你们联盟的责任，我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但是孙翔……”
“唐总放心，我们明白。”拨通下属专线，“保守行动，观察目标数量和行动模式。有情况先通知我。”
唐昊若有所思地看了赵禹哲一眼，忽而冷哼一声：“W728，点对点电磁武器计划，你们打算怎么作用到兽人身上？他们可比正常人类要强悍得多。”
“唐总，上面的决议，我没法说……”赵禹哲心里咯噔一下，直白地拒绝回答。
“是么？”修长的十指交叠在胸前，“那么我随便猜猜，我说，你听。”
赵禹哲想死的心都有了。有些话不该他知道，轮不到他讨论，他怎会料到闲时接任务揽下的客人会如斯麻烦？
冷冷的话音像一柄斩金截玉的长剑：“我麾下研究所研发W728时，针对的对象是精密器械，用特定的电磁通路精准打击敌方的精密武器。你们想拿它去对付兽人，无非将数值设定和通路稍加修改，破坏比人类五感更敏锐的兽人感官。但是你们联盟上头的人可能脑子有问题。这种针对器械的强力电磁，对肉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如此捉来的兽人，除了多条尾巴，和人类没有区别。”说难听点，即使在瞬间爆发的强电磁场中存活，也不过是没有五感的行尸走肉，唐昊暗暗补充。
“昊哥。”赵禹哲有些心虚，讪讪地提出，“兽人的恢复力，应当能覆盖掉W728的损害。”
为高频电磁场所伤，组织细胞的离子流向将在瞬间改变。肉体吸收不平衡的电磁辐射，达到极限程度后会承受从身体的每一寸袭来的痛苦。这番苦痛在联盟眼中不值一提，能借机捕捉兽人就好。想到联盟如何得知兽人对电磁伤害恢复能力的数据，唐昊一阵胆寒。
“你们怎么使用W728，我不会过问。”他冷淡地说，“把现有研究成果改造成针对兽人的实用武器需要两周时间。在那之前，嗯……一周后，你想办法隔开孙翔和他的同伴，活捉他。让他出去浪七天，已经够久了。”
至于把孙翔抓回来后，要对他说什么，问什么，和他如何相处，唐昊不愿多想。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高层酒店身处市中心或怪异或华美的建筑群中。雨水将都城笼罩上一层银色鹅绒织成的网，内里飞桥栏槛，风车云马，像一座精雕细刻的瓶中城。

滴答、滴答。
旧工业区，庞杂的污水处理系统在地下盘根错节，触角伸向都城远郊各处下水口。坑坑洼洼的泥泞管道，如同地上那座伟大飞星城的投影。
兽人组织的武器库设在高处，四条狭长的悬空金属走道，连接一个锅炉式的容器，便于在潮湿阴暗的下水道内通风、干燥。说是库房，实则里头的枪械、冷兵器不到唐昊家收藏的一半。大半是军队淘汰的旧式武器，握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周泽楷跟孙翔示范了手枪的射击姿势，连带江波涛介绍如何藏匿枪支、如何组装，说得头头是道。听完后，孙翔不多言语，上来便接住江波涛递来的一把旧手枪，打开保险栓，三点一线，利落地射下二十米外放在高台上的塑料瓶。
“漂亮。”江波涛赞叹，“孙翔你有学过？”
“没有。”孙翔抿嘴，猛地摇头，“看人用过。没吃过猪肉，不能见过猪跑吗？切。又不是什么难事！”
恣睢肆意、傲慢至极。江波涛看看周泽楷，再看了眼孙翔，叹气，拿过那支珍贵的手枪，嘭嘭嘭，三弹连发，将更远处的一个饮料瓶打穿。
“咦？”孙翔走近去看，见到三枚几乎黏连在一块像朵三叶草似的弹孔，微微吃惊。大半个下午，他都捧着手枪研究，直到江波涛他们以“珍惜物资”为由拒绝他再浪费子弹。
晚餐依旧是临期的罐头，孙翔尝不出好坏，只大略知道鱼罐头比唐昊给他的海鲜刺生咸许多，吃多了不大舒服。
“痛快！”他跟犬科兽人杜明描述下午的训练，“要是我这样，这样，一拳，再横插一腿，然后射击，是不是厉害很多呀？”
“厉害厉害，服气服气。”杜明笑。
孙翔嘿嘿一笑，江波涛给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包含体术、枪术、反侦察、追踪等方方面面，一连串课程下来，满头大汗。搔搔细长的黑色羊绒围巾边缘雪白的颈子，汗水浸透的细绒有些扎。
“翔，虽然咱们这儿冬暖夏凉，但你也不必大夏天戴围巾啊？”杜明心直口快，手更快，直接上手一扯。
往后缩了缩，孙翔捂住偷来的围巾，这个款式绝对是唐昊买来装逼的，跟小孩胳膊差不多粗细，压根没法保暖，恰好掩饰住他的项圈而已。“我乐意！”他嘁了声。
“好吧好吧。”杜明收回手，在孙翔埋头啃草莓面包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唰地解掉他后颈上的活结。
躲避不及，孙翔一手去抢杜明得意挥动的黑色围巾，一手捂住脖子中间，顾头不顾尾，窄小的六人宿舍一时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孙翔细白的颈子上，一道两指宽的黑色金属颈环严丝合缝地扣在上面，让人不由担心孙翔一个呼吸便会被勒到喘不上气。
“别看了！”孙翔黑着脸，垂下头，他刻意回避的情绪，那些对唐昊的憎恨和痛惜再度涌上心头。
杜明嗫嚅：“对、对不起哈，我不该抢你的东西。”
他们经历过相似的岁月，在联盟监狱中接受调教和训斥，自小清楚长到十五六岁就要成为有钱人玩物的命运。因此孙翔的颈环，在监狱里苟延残喘的兽人们心中，类似一个专治小儿夜啼的法器。戴上便彻底沦为人类的奴隶，死生由人掌控。想要摘掉它，就必须承受横尸当场的代价。
江波涛、周泽楷他们一路从监狱逃出，再被解救他们的组织收容，幸运地避过了近年兴起的颈环。但看到孙翔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心生同情。
“我们会想办法帮你去掉。”江波涛承诺。
“嗯！”周泽楷点了点头，翅膀轻动。
杜明的尾巴耷拉下来，耳朵也垂着，他握住孙翔的肩膀：“交给你小明哥。”
暖和的风涌进阴冷的地下城堡，孙翔心里那条冰封的河渐渐融化，冰块碎裂时，发出喀啦喀啦生气勃勃的声音。
然而，再多欢声笑语敌不过一声枪响——嗖！嘭！
不远处，鬣狗嘶吼：“拿起武器！隐藏！应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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