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

* 01

*梗概：斗神孙翔中毒陷入梦魇，百花谷梦师唐昊进入梦境，见到的却是十四岁初入江湖的少年孙翔……

*为了剧情的完整，本章是甜甜的过渡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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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孙翔避了唐昊几天。

唐昊不满归不满，也没去逼迫他，反倒趁孙翔不在的机会独自进了城，用张伟的名号在百花谷下属的香料铺子里支了千两银子。老是让孙翔养着也不是事儿。

待他回到和孙翔暂住的别院，离主屋十步远就听到孙翔在喊，“哎，我操，唐昊人呢？”

唐昊玩心顿起，捡了颗小石子，抬手往孙翔头上扔去。石子擦着孙翔的发心过去。

孙翔一侧一转，避开了这记暗招，发带却被划拉了下来。发尾在空中旋了半圈，垂到腰际，碎发贴着眼角。除了那天在床上，唐昊从没仔细看过孙翔披散着头发的样子，精致到容易显得高傲又刻薄的五官在发丝遮掩下变得阴柔。唐昊啧了声，上前去把孙翔的发带捡起来，随手帮他束了发。

“唐昊！”孙翔的声音里带着怒，伸手就去拽唐昊搭在他脑后的手，被后者抓住，十指相扣。

“你……你做什么！”孙翔立时就软和了，“我还以为那些人又追过来了。”

“他们不会来了，”唐昊笃定地说。

孙翔噎了一下，没问唐昊为何如此肯定。他一定背着自己做了许多事。孙翔心里又欣喜温暖，又恐惧颤栗。唐昊愿意为他杀人，在这人吃人的江湖，他即将涉足的江湖。

“早上去哪了？”

“你躲了我三天，现在问我去哪了？”唐昊挑了挑眉毛。

孙翔理亏，脸红了半天没说出所以然，于是也没再追问。隔了好一会，才抬头补了一句，“我怕你就这么走了。连个信也不留。”

唐昊当即就想回一句，都说过了，我不会走。可他看着孙翔的眼睛，却再也说不出口。

孙翔的担忧是应该的。唐昊是浪迹天涯的游侠，当初遇上孙翔还是为了要杀他。世间并无千里传音之术，连话本传奇中用竹筒传递讯息的信鸽猎隼都没有。

要离开一个人，很容易。要找一个人，很难。

孙翔讲不来什么铭心刻骨的情话，也从未想过他能把唐昊一辈子栓在身边。唐昊总有一天会走。每想到此事，孙翔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想要把唐昊狠狠拳打脚踢一顿的难受。

喜欢，情爱，是快乐的事，孙翔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没想到的是，把喜欢与情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反而会如此难过。

唐昊侧着头去吻他。吻从轻柔变为热烈。对孙翔来说难以启齿的话，对唐昊也是同样。他只能用亲吻去安抚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安抚中又带着愧疚。

他已经在孙翔的梦里停留了太久。

 

隔日清晨，孙翔揉着眼睛接过别院管事递来的信封。送信的人自称呼啸山庄方锐，此番前来是邀请新任斗神到金陵的呼啸山庄做做客。

孙翔嘴角一扯，跟唐昊坐在一处研究这信是什么意思。

唐昊没睡醒，声音还闷闷的，在指间转了几圈信封，才说道，“信是真的。这里有呼啸庄主的印鉴。纸也是金陵产的贡纸。”

孙翔有些惊讶，唐昊这个外族人倒对中原武林了解很深。他没多想，指着落款处的人名问，“林敬言，这是谁？”

唐昊皱了皱眉，“呼啸庄主林敬言。已经很久没听过这名字了。”

孙翔靠在侧卧在床榻上的唐昊胸口。唐昊身体的热度和说话间的颤动都分毫不差地着落在孙翔身上。

“他很厉害？”

唐昊想了会儿五年后的事，“一般般吧。我跟他不熟。”

“那你跟谁熟？”孙翔好奇地眨了眨眼。

唐昊笑了，“跟你最熟。”

 

信上写的是下月十五，呼啸山庄静候孙少侠大驾光临。孙翔让唐昊同去，唐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还有十五天的时间，孙翔拍了板决定慢慢悠悠地边玩边走。

“迟到了怎么办？”唐昊问。

孙少爷下巴一昂，“让他们等着。”

唐昊哼地一声笑了。他向来不在乎江湖上这些前后辈的虚伪来往，孙翔的傲慢恰好对了他胃口。

既然要走慢点，坐马车是最好的选择。车比马更稳当，遇到想要停留露宿的好景色也能随时停下，不必裹着衣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唐昊见着孙家的马车，稍稍吃了一惊。三匹马拉乘的马车，不但外表富丽堂皇，形制也比寻常马车要大许多，人站进去都不需要弯腰。车厢内部更是处处走精致的调调，火盆被褥虎皮毯子只是常备之物，茶具酒具赌具碗筷书籍笔墨一应俱全。孙家听说小少爷要出远门，本想配上一个小厮一个马夫，都被孙少爷本人哄了回去。

“你还真是，”唐昊揉了把孙翔的头发，“难养。”

孙翔挥开唐昊的手，“哪有。你给我什么我吃什么。好养活得很。”

唐昊哼了声，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孙翔听他笑，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着唐昊就是一顿打。

鸡飞狗跳打情骂俏了好一阵才出发。

 

马车走在官道上，先前还有些快马加鞭的路人同行，等过了几个庄子，绕过几个山口，路上就剩他们一辆了。

江水在平原中央缓缓流过，水面被夕阳浸染得赤红。孙翔从未从这条路去过金陵城，如今见到这景象，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天地孤影。天底下仿佛只有这一辆马车孤零零地从杭州往金陵去。

孙翔叹了口气，幼年时被家塾的先生用树枝抽着背下的几句诗词涌上心头。他想同唐昊说，可转念一想，唐昊是羌人，怎么会懂他们汉人的悲春伤秋。

唐昊坐在马车前沿，他拐带着孙翔少爷丢了身份坐在马车夫的位置，手撑在屈起的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赶着车。

他见孙翔盯了半晌没吭声，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去看了孙翔一眼，“怎么了？”

夕阳在唐昊那一侧。通红的，但又是温柔的暖光映在唐昊的眼睛上，背上曲起的弧度也被勾上了金色的边线。

孙翔哽了一下，方才他居然又因为唐昊心跳快了许多。他怒气冲冲地说了句，“这儿很漂亮。”后又欲盖弥彰地背过身，以掩饰脸上鲜见的红晕。

唐昊被他吼得莫名，把孙翔脸掰过来才发现端倪。

“喂，孙翔，你该不会……”

“唐昊你给我闭嘴。”

唐昊又开始笑。过了一会儿孙翔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像跟他在一起，就变快乐了许多。

孙翔这样想着，他在唐昊望向他的眼睛里也看出了这句话。他闭着眼睛等着意料之中的吻落到唇上。

两人越靠越近，在最后一丝夕阳中连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慢。

二十岁的唐昊与十四岁的孙翔。

他们还有数十年的广袤人生足够用来彼此追逐。